这个丫头乍一眼看上去鬼灵精怪的,可是仔细看却是天生一副好皮囊。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倘若只看脸,只觉得这般绝美的女子只应画中人。
她一身湖蓝色广袖襦裙,笑眼弯弯,两颊有些桃红,看上去有些激动。
堪堪站定,她仿若痴呆地看着江梧瑶,然后突然抱住一旁躲避不及的陈兮,哇哇大叫,极为激动:“啊!这真的是我的梧瑶姐姐!是活的!啊,我好开心!兮爷!我看到活的梧瑶姐姐了!啊!我如今真的好激动啊!这莫非是我在做梦吗?……啊啊啊啊啊……”
她甚至企图带动陈兮幸福的转圈圈。但是陈兮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一动不动,保持着最后的微笑。
江梧瑶却是看得有三分懵。
“……夫人,我建议你先松开我。”
陈兮的表情有些凝固。
被称为夫人的苏无恙根本停不下来,她根本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但是陈兮一动不动像根柱子一样无动于衷让她多少有些清醒。她只能猛的亲了一下陈兮的脸颊作为结束,而被偷袭的陈兮一抬眼就看见匆匆赶来的阁流丹正用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给她送来了一记记仇的眼刀。
陈兮:保持微笑。
苏无恙理了理衣衫,这才颇有些羞涩的看向了不知所然的江梧瑶。
“……”
从她刚刚的乱叫乱喊中,江梧瑶硬是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会儿看着苏无恙赤裸裸的目光,她莫名心里打怵。
她竟是不知道自己会有个如此狂热的粉丝。
“那个,江……江阁主,你好,我,我唤作苏无恙,……”
她的眼神很热烈,可是和江梧瑶说话却结结巴巴的,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在她的周围乱瞟。
跟在后面的阁流丹颇有些无奈,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把她拉开一点,沉着脸道:“这是内人。”
“……你好。”江梧瑶笑的有几分勉强。
“……嗯,你好。”苏无恙捂着嘴巴,一副激动得不能自已的模样。
“……夫人,你不要吓到江阁主了。”陈兮最后忍不住,提醒她。
“……”
“我便解释一下吧。”
阁流丹不欲卖关子,他缓缓道:“你曾经在一座荒山上救下过她,自那之后,她便对你十分感激。不过因为各种原因,我之前没能与你结识。”
江梧瑶愣住好半晌。
这便是说笑了,她杀人不少,何曾救人呢?
阁流丹却耐心的给她解释,许是觉得她能记起来的。
简而言之大约是凤阁刚建立的时候,她去过一座荒山,救了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就是苏无恙,那时她才从仇家手里逃出来,早就筋疲力尽,却不想遇到了人贩子,本以为小命休矣,没想到被江梧瑶碰巧救下。
后来苏无恙一直都记挂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开始她只是想着报答恩情,但是江梧瑶的凤阁行事实在过于张扬,导致苏无恙心里的感激不断升级最后成了无限的崇拜。
“我当真是记得你的。”苏无恙说道。“你有许多事我都是知晓内情的,我是信你的,你这妖女的名号本是乱讲,你背负多少骂名啊,不过是那群虚伪之人的欲加之罪罢了。”
她絮絮叨叨说起来江梧瑶的往事。令江梧瑶吃惊的事,原在江湖人眼里万恶不赦的事情,她居然真的能够一清二楚的说出原委来。
听着听着,江梧瑶也有些出神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总归是没有打断她的话。
“……啊,对了,还有,我还记得当时有有个掌门要开凿月山,你却是不同意的。那些人蛮不讲理,你便直接过去闹了一通,给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狠狠的吃了个教训。当真是解气。我却是知道的,那月山脚下一片良田,数以千计的百姓赖以存活,而那块地儿春夏两季有暴雨,倘若真的被开凿了,一旦遇到暴雨天气,塌方不说,若是有泥石流,就会冲毁那些田地。那群人却是根本不管这些,只看到眼前的利益……”
“还有,你把某某派的大门都给拆了的那次!哈,当真是解气!我也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我听说那个什么长老亲手做的门匾也被你给扯了,还折成两半了。哈哈……不过也对,合该他们吃瘪。那个屁话多得不得了的长老当婊子还想着立牌坊,对外说一心一意对亡妻,可是暗地里却把风红苑的挽淑小娘子给囚禁了起来。若不是梧瑶姐你过去解救她,她说不定现在还过着生死不如的生活……”
听到这里,江梧瑶涣散的眼神渐渐收拢。她似乎想起什么来了,启唇缓缓的打断她,眉眼里有几分讽刺。
“可她还是死了。”
江梧瑶的声音很轻,带有一丝冷意,但是听的人却心里发闷。
苏无恙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或许也……说得很对。
她一直看得很透彻,不过……这是因为她是局外人。
谁又看不透彻呢?没人会觉得她凤阁吃饱了撑的给人家添堵。谁都知道开凿月山的风险,只有那些田的主人不知道,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百姓,只知道青黄不接,五谷丰登。他们不知道利益至上,不知道明争暗斗。而知道这些的人却陷身其中不能自拔,如何肯收手?
人她阻,臭名她背,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没人相信她。
她也不是没有去和谈过,也威逼利诱。可是屡禁不止,她只能用武力解决问题。发现武力比道理好用后,她就懒得讲道理了。
只要裴无行是懂她的,她真的无所谓。
被追杀,被记恨,有时候是因为触犯了别人的利益。
他们会美曰其名说她违反了他们默认的规矩。可笑,什么默认,不过是强者“身先士卒”,又怕背骂名不好直言说,弱者只敢依附,即使反对也没用。
这些老滑头,何曾又看不明白。
只是他们与这些明白中间隔着一个大大的“己”。
可……
她冷冷的笑起来。
任她如何做,如何选择,她都无法真正做好。
就比如挽淑小娘子。
那日她虽笑着谈谢,可却满面泪痕,对她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便跃下悬崖。
那时江梧瑶脸上的如释重负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僵住了。
“……于她而言,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着的阁流丹。
他玉面唯一露出的眼睛望向面无表情的江梧瑶。
“无需自责。”陈兮看了一眼呆呆的苏无恙,忍不住轻声安慰道。
“我并没有自责。”
她又未曾做错,自责作甚。
她只是觉得……
浑身疲惫。
她一贯是自认问心无愧的。
可是……为什么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当真要让她真的成为世人口中的大魔头吗?
“……”看到气氛突然变成这样,苏无恙眼睛里神采飞扬的光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她慢慢垂下头,有些不安地拉着阁流丹的衣角,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阁流丹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格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
苏无恙有些无措,那种对着江梧瑶的兴奋,对着沈萧的趾高气扬通通消失不见了。她不知道江梧瑶往哪里去想了,只觉得自己好像提到了她的痛处。
她只能抿抿嘴唇,轻轻说:“不管怎么说,如果明明自己已经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还会拼命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我的话,江……阁主其实是一个特别特别善良的人吧。”
她抬头,眼睛里还是有着坚定的光芒。“你不要觉得气馁,以后,鬼生殿就是你第二个家。”没了裴无行,我也可以成为你的后背。
后面那句话涉及裴无行,苏无恙不敢说。
阁流丹知道江梧瑶是苏无恙的心病,便是听到这样的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捏了捏她的手。
然而听到这句话的江梧瑶却突然一愣。
受了很重的伤还救人……
这句话让她想起来了。
只有一次。
那是另外一件伤心之事。
方才她说荒山江梧瑶并没有记起来是哪次,可是说她受伤了的话,她福至心灵,忽然便想起来了。
那次是……她刚去灭了锡山派那次。
不想让裴无行插手这件事,她是偷偷独自去的。
她说她问心无愧,却独独对小丫头,自责到不能自已。
小丫头是她小时候的玩伴,后来……后来她死在了锡山派。因为江梧瑶偷偷带她下山,碰到了几个锡山派的弟子。那时小丫头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看着她藏身的地方,眼睛里的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那时她没有勇气冲出去救她,这是她这辈子的痛苦,是她不可饶恕的罪孽。
待她建立凤阁后,单枪匹马去灭了锡山派满门,回来的时候她一身血,趔趔趄趄的。
她记得自己遇到一行人对着一个姑娘拉扯,好像忽然时光倒流,回到了当时她带小丫头下山那次。最后她还是拖着那把带着血的弯月刀杀了过去,而不是像当初因为看到他们手中的寒剑而躲在石头后面捂着嘴无声痛哭。
后来……后来那段记忆模糊得像是一场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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